某天,補習班開設了一堂特別講座,金智英聽完既有的補習班課程再加上特別講座以後,早已是深夜時分。金智英站在公車站牌下打著哈欠等待公車,突然,一名男同學向金智英打招呼:「妳好。」金智英看了對方一眼,覺得雖然有點面熟,但並不認識。金智英心想應該是一起補習的同學,尷尬地點了個頭作為回應。而原本站在距離金智英三、四步外的男同學,隨著兩人之間的其他乘客都車離開後,悄悄地移動到金智英的身旁。
「妳搭幾號公車呢?」
「啊?幹嘛?」
「感覺妳需要人送啊。」
「我?」
「嗯。」
「沒有耶,不需要喔,你先走吧。」
雖然金智英很想問對方「你是誰?你認識我嗎?」但是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跟對方說那麼多,所以她故意轉開視線,望向馬路上閃爍的車燈。終於,金智英的公車來了,她假裝沒看見,刻意等到最後一刻公車快要關門離開前才趕緊跳上車,沒想到那名男同學也緊跟在後,追了上來。金智英不斷透過公車車窗上反射的影子偷看那名男同學的背影,她只要一想到方應也正透車看自己,就感到不寒而慄。
「同學,妳還好嗎?哪裡不舒服嗎?來,這裡給妳坐。」
一名看起來像是上班族的女子,滿臉倦容地將自己的座位讓給嚇到冷汗直流、臉色慘白的金智英。金智英為了向該名女子求救,緊抓對方的指尖不停向女子使眼色。女子沒有意會出金智英的求救暗號,反而一直詢問:「身體很不舒服嗎?是要我帶妳去醫院嗎?」
金智英搖著頭,為了避免男同學看見,她把手刻意放到下面,然後舉起大拇指和小指,比出電話筒的手勢。女子來回看了看金智英比出的手勢和表情,歪頭思索了一會兒,從包包取出自的手,悄地遞給了金智英。金智英低著頭,遮擋著手機螢幕, 趕緊寫了一封簡訊給父親。我是智英,快到公車站牌接我,拜託。
公車快要抵達家門口站牌時,金智英急迫地望向車窗外頭,卻不見父親的身影。那名男同學就站在金智英的身後,下車門終於開啟,雖然金智英當下非常害怕下車,但是那麼晚的時間,她也無法刻意坐過站繞去其他陌生的區。金智在心裡默祈禱著「拜託要跟來,不要跟來,不要跟來……」她走下了公車,站在四下空無一人的公車站牌前,男同學也緊跟在後下了車。下公車的人只有他們倆,偏僻的公車站牌就連一名路人都找不著,甚至路燈還故障,周遭一片漆黑。男學生緊貼在嚇到全身僵硬的金智英身後,低聲說道:「妳每次都坐我前面啊,還會笑著傳講義給我,每天都會在教室走廊上面帶微笑地對我說:『我走囉!』怎麼今天卻把我當成色狼呢?」
金智英嚇傻了,她根本不曉得坐在後座的人是誰,傳講義時自己又是用什麼表情面對別人,也不記得自己對擋在走廊上的人說了哪些話,請對方借過。就在那時,原本駛離的公車突然停了下來,剛才那名上班族女子急忙跳下車喊道:「同學!同學!妳忘了這個!」
女子將原本自己圍著的圍巾拿在手上,一邊揮著一邊朝金智英跑去,那圍巾看就不像是高中生金智英會圍的,男同學見狀罵了一句:「兩個臭婊子。」然後快步離開現場。女子跑到了公車站牌下,金智英也瞬間跌坐在地,放聲大哭。父親這時才從巷子裡氣喘吁吁地跑了出來,金智英對女子和父親簡單解釋,說那名男同學是補習班的同學,但對他毫無印象,感覺是自作多情誤以為金智英對她有好感。上班族女子、金智英、父親三人並排坐在公車站牌前的長椅上,等待著下一班公車到來。父親對女子表示自己因為臨時跑出門,所以身上沒帶一毛錢,應該要幫她攔個計程車才對,實在不好意思,希望日後還能有機會好好答謝。女子揮了揮手,說道:「計程車更可怕呢。這位同學好像嚇得不輕,再請您多安慰安慰她吧。」
但是金智英那天回到家以後,反而被父親嚴厲地斥責了一頓,為什麼偏要去那麼遠的補習班補習、為什麼要跟陌生人說話、為什麼裙子那麼短……金智英就是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—女孩子凡事要小心、穿著要保守、行為要檢點,危險的時間、危險的人要自己懂得避免,否則問題是出在不懂得避免的人身上。
後來母親主動聯絡了那名女子,並表示不管是計程車費、小禮物,或者是一杯咖啡、一袋橘子也好,都希望能向她示謝意,但女子最終還婉拒了母親謝禮。後金智英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向女子道謝,於是再度打了一通電話,女子表示幸好沒發生什麼事,也安慰金智英,告訴她「這不是妳的錯,這世界有太多奇怪的男人,是那些人有問題,絕對不是妳的問題。」聽完這番話的金智英突然悲從中來,淚流滿面。女子在電話那頭又補充道: 「但妳要相信,這世界上有更多的好男人喔!」
最後,金智英決定不再去那間補習班上課,有好長一段時間,只要入夜以後便不再靠近那個公車站牌。金智英的臉上不再帶有笑容,和陌生人連眼神都避不交會。她害怕所有男性,在樓梯間和自己的親弟弟相遇都會不自覺尖叫,每次遇到這種時候,她就會想起女子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:「不是妳的錯,這世上有更多的好男人。」要是女子沒有對她說這番話,她恐怕要花更長時間才有辦法走出這段陰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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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,補習班開設了一堂特別講座,金智英聽完既有的補習班課程再加上特別講座以後,早已是深夜時分。金智英站在公車站牌下打著哈欠等待公車,突然,一名男同學向金智英打招呼:「妳好。」金智英看了對方一眼,覺得雖然有點面熟,但並不認識。金智英心想應該是一起補習的同學,尷尬地點了個頭作為回應。而原本站在距離金智英三、四步外的男同學,隨著兩人之間的其他乘客都逐一搭上公車離開後,悄悄地移動到金智英的身旁。 「妳搭幾號公車呢?」 啊?幹嘛? 「感覺妳需要人送啊。」 「我?」 「嗯。」 「沒有耶,不需要喔,你先走吧。」 雖然金智英很想問對方「你是誰?你認識我嗎?」但是直覺告訴她最好不要跟對方說那麼多,所以她故意轉開視線,望向馬路上閃爍的車燈。終於,金智英的公車來了,她假裝沒看見,刻意等到最後一刻公車快要關門離開前才趕緊跳上車,沒想到那名男同學也緊跟在後,追了上來。金智英不斷透過公車車窗上反射的影子偷看那名男同學的背影,她只要一想到對方應該也正在透過車窗看自己,就感到不寒而慄。 「同學,妳還好嗎?哪裡不舒服嗎?來,這裡給妳坐。」 一名看起來像是上班族的女子,滿臉倦容地將自己的座位讓給嚇到冷汗直流、臉色慘白的金智英。金智英為了向該名女子求救緊抓對方的指尖停向女子使眼。女子沒有意出金智英的求暗號,反而一直詢問:「身體很不舒服嗎?是要我帶妳去醫院嗎?」 金智英搖著頭,為了避免男同學看見,她把手刻意放到下面,然後舉起大拇指和小指,比出電話筒的手勢。女子來回看了看金智英比出的手勢和表情,歪頭思索了一會兒,便從包包裡取出自己的手機,悄悄地遞給了金智英。金智英低著頭,遮擋著手機螢幕, 趕緊寫了一封簡訊給父親。我是智英,快到公車站牌接我,拜託。 公車快要抵達家門口站牌時,金智英急迫地望向車窗外頭,卻不見父親的身影。那名男同學就站在金智英的身後,下車門終於開啟,雖然金智英當下非常害怕下車,但是那麼晚的時間,她也無法刻意坐過站繞去其他陌生的社區。金智英在心裡默念祈禱著:「拜託不要跟來,不要跟來,不要跟來……」她走下了公車,站在四下空無一人的公車站牌前,男同學也緊跟在後下了車。下公車的人只有他們倆,偏僻的公車站牌就連一名路人都找不著,甚至路燈還故障,周遭一片漆黑。男學生緊貼在嚇到全身僵硬的金智英身後,低聲說道:「妳每次都坐我前面啊,還會笑著傳講義給我,每天都會在教室走廊上面帶微笑地對我說:『我走囉!』怎麼今天卻把我當成色狼呢?」 金智英嚇傻了,她根本不曉得坐在後座的人是誰,傳講義時自己又是用什麼表情面對別人,也不記得自己對擋在走廊上的人說了哪些話,請對方借過。就在那時,原本駛離的公車突然停了下來,剛才那名上班族女子急忙跳下車喊道:「同學!同學!妳忘了這個!」 女子將原本自己圍著的圍巾拿在手上,一邊揮著一邊朝金智英跑去,那圍巾看就不像高中生金智英會圍的,男同學見狀罵了一句:「兩個臭婊子。」然後快步離開現場。女子跑到了公車站牌下,金智英也瞬間跌坐在地,放聲大哭。父親這時才從巷子裡氣喘吁吁地跑了出來,金智英對女子和父親簡單解釋,說那名男同學是補習班的同學,但對他毫無印象,感覺是自作多情誤以為金智英對她有好感。上班族女子、金智英、父親三人並排坐在公車站牌前的長椅上,等待著下一班公車到來。父親對女子表示自己因為臨時跑出門,所以身上沒帶一毛錢,應該要幫她攔個計程車才對,實在不好意思,希望日後還能有機會好好答謝。女子揮了揮手,說道:「計程車更可怕呢。這位同學好像嚇得不輕,再請您多安慰安慰她吧。」 但是金智英那天回到家以後,反而被父親嚴厲地斥責了一頓,為什麼偏要去那麼遠的補習班補習、為什麼要跟陌生人說話、為什麼裙子那麼短……金智英就是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—女孩子凡事要小心、穿著要保守、行為要檢點,危險的時間、危險的人要自己懂得避免,否則問題是出在不懂得避免的人身上。 後來母親主動聯絡了那名女子,並表示不管是計程車費、小禮物,或者是一杯咖啡、一袋橘子也好,都希望能向她表示謝意,但是女子最終還是婉拒了母親的謝禮。後來金智英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向女子道謝,於是再度打了一通電話,女子表示幸好沒發生什麼事,也慰金智英,告訴「這不是妳的錯,世界有太多奇怪的男,是那些人有問題,絕對不是妳的問題。」聽完這番話的金智英突然悲從中來,淚流滿面。女子在電話那頭又補充道: 「但妳要相信,這世界上有更多的好男人喔!」 最後,金智英決定不再去那間補習班課,有好長一段時,只要入夜以後便不靠近那個公車站牌。金英的臉上不再帶有笑容,和陌生人連眼神都避不交會。她害怕所有男性,在樓梯間和自己的親弟弟相遇都會不自覺尖叫,每次遇到這種時候,她就會想起女子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:「不是妳的錯,這世上有更多的好男人。」要是女子沒有對她說這番話,她恐怕要花更長時間才有辦法走出這段陰影。